接吻鱼

首页 » 常识 » 问答 » 古风虐心微小说十里红妆千人送嫁,我用命换
TUhjnbcbe - 2022/11/5 22:10:00

楔子

民丰二年,宋府。

铜镜中女子头挽朝云髻,斜插金步摇,身披金银丝鸾鸟朝凤纹嫁衣,原本温婉娇俏的脸上被一层淡淡的脂粉覆盖。

宋遗珠抿了口脂,放下红缎盖头。被女官引出去,一一拜别长辈,上了凤舆。十里红妆,千人送嫁。

宋遗珠头遮着龙凤同合纹的盖头,坐在凤舆内向宫中行进时,一手持玉如意,一手持苹果,以谐音平安如意。由女官护送至长垣宫下轿,宋遗珠跨过火盆进了殿内,等到跨过马鞍进了泉霖宫后,天已暗了。

盖头下一对暗红金丝靴静静地站在那里,贵气逼人。面如冠玉的司尧给宋遗珠挑去盖头,帝后同坐喜床,这时女官端来子孙饽饽。

宋遗珠刚拿起子孙饽饽,就被司尧拦下。

“别吃。”司尧一头乌黑青丝被金冠高高挽起,鼻子高挺,剑眉下一双清朗眉眼,让人不小心就会陷进去。

宋遗珠诧异地瞧了眼司尧,毅然咬了一口,不禁蹙眉。

帝后大婚献的子孙饽饽必煮得半生不熟,以谐音“生”,有生儿育女,宗支繁衍,瓜瓞绵绵之意。宋遗珠知晓其中寄予着皇家祈求子嗣繁兴的意图,却未料这子孙饽饽竟如此难下咽,宋遗珠觉得口中是一团生面。

司尧注视着宋遗珠凝固的表情,薄唇漾着不明的笑。

宋遗珠被盯得发怵,故作镇定端起合卺酒与司尧交杯饮下。

一系列礼制后,女官退下复命。宋遗珠除掉了凤冠,开始替司尧宽衣,外袍褪去一半,宋遗珠就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。

宋遗珠一抬头看见司尧捂着鼻子,衣襟沾着血迹。

“陛下,你怎么了?”宋遗珠惊慌失措。

“无事。”司尧脸露尴尬。

“臣妾看看。”宋遗珠大力掰开司尧的手,失去了桎梏,鼻血喷涌而出。

“这,快宣太医。”宋遗珠忙对外喊道。

“慢,鹿血大补,莫拂了太后好意。”司尧拉住宋遗珠的衣袖。

“……”宋遗珠涨红了脸。

两人试着法子一直折腾到子时,喜床上已是血迹斑驳,一片狼藉。宋遗珠顾不得自己沾着血迹的脸,强忍倦意看着正酣睡的司尧,支着头和衣而眠。
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司尧睁开眼,不慌不忙的褪去血衣,换上了干净的衣物。又趁着月色,散开了宋遗珠的发髻,除去鞋袜,将她抱上床榻。

翌日,宋遗珠被殿外的喧嚣吵醒了,扭头发现身侧无人,询问情况后,唤瑞儿过来梳洗。

司尧作为一国之君,大婚后要去祭祀太庙、奉先殿,如今早已不见踪影。宋遗珠则要率后宫女眷拜见皇太后并向皇太后奉茶,自然不敢怠慢。

宋遗珠换了身云锦宫装,一扫昨日疲倦,以中宫的仪态接见了后宫嫔妃。

为首的昙妃穿着一袭银纹绣百蝶宫裙,衬得她更是秀丽柔媚。平日缠绵病榻的惠妃着一身丝缎芙蓉纹裙衫也赶来了。最后是体态窈窕丰腴,穿着时兴的缕金挑线绡纱裙的孙嫔,身边跟着两个不得势的贵人。

司尧后宫果真人丁单薄,难怪之前会传出那样的流言。

圣意难测,谁能料到一个御史之女有朝一日登临后位?怕是连宋遗珠也始料未及。

康和四年,先帝驾崩。昭平帝司尧继位揽*,入主长垣宫。昭平帝司尧乃先帝的幼子,已逝的靳夫人所生。

大将军卫琰受先帝遗托,辅佐幼帝,德高望重,权倾内外,卫氏家族一时显赫。至昭平帝起,卫琰之子卫坤及旁支皆在朝中担要职。

民丰二年,年满十七的昭平帝已为先帝守孝两年。卫琰之子卫坤打算让年仅十四岁的女儿卫绵入主后宫,遭到卫琰的反对。司坤与雎阳长公主的门客詹牧关系甚密,詹牧得知消息,为长公主献计。于是雎阳长公主为讨好卫家,力荐卫绵为后。大将军卫琰以为孙女性情顽劣,并非母仪天下的人选,严词拒绝长公主的好意。

雎阳长公主碰了钉子,落下脸面,对卫家颇为不满。

隔天,卫琰上书谏言御史大夫宋石溪之女端庄循礼,温婉雅正,德行兼备,是为皇后不二人选。且宋石溪之子宋明玦出使新罗议和,有功于社稷。昭平帝听之,将宋遗珠纳入后宫。

之后卫琰为避锋芒称病数日。

卫府书房内。

“我儿糊涂,万不该有此念头,陛下如今需要的是一个忠臣之女为后,而非权臣。我们卫家岂能独大?”卫琰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大骂。

“儿子谨记教诲。”卫坤骇然。

“陛下昨日大婚,去劝劝绵儿吧。”卫琰无奈叹息。

“儿子告退。”卫坤刚从关外回来,身披甲胄,满脸倦容。

宋遗珠携着后宫女眷去了福清宫,殷太后四十来岁,雍容华贵,风韵犹存。宋遗珠依礼奉茶后,殷太后亲昵地拉着宋遗珠的手端详,嘘寒问暖的赏赐了许多物件。随行的女眷也领了赏,纷纷说起了漂亮的场面话。

一个时辰未到,殷太后乏了,宋遗珠瞧在眼里,编了个说辞离去。这虚以委蛇的场景令她窒息。

直觉告诉宋遗珠,殷太后不喜自己,殷太后握着她的手时笑意不达眼底,甚至没有丝毫温情。

就像那个人的眼睛……

“皇后在想什么?”司尧带笑的眼眸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。

“没什么。”宋遗珠赧然一笑。

“皇后多吃些,孤瞧着你瘦了些。”司尧给宋遗珠夹了一块鲈鱼脍。

“谢陛下。”宋遗珠莞尔。

戌时,司尧摒退宫人欲就寝,这时李公公突然送来了大批奏章,司尧皱眉不语。

“陛下,锦州突发蝗灾,大臣连上了几道札子。”李公公惊惶万状。

“陛下日理万机,臣妾晓得。”宋遗珠柔声细语。

良久,司尧在宋遗珠额上印了一个吻,叮嘱她先歇息,就去办公了。

宽衫散发的司尧显得格外清雅俊逸,烛光下的睫毛在眼眸下镀上了一层阴影,一双黑眸肃然若寒星。

宋遗珠瞧着这样的司尧,略有心动,不知不觉就入梦了。

梦里她忆起了出嫁前,明玦问她为何还是答应了。她想了想回答:“明玦,我们生于高官世家,很多事情非所愿,却不得不为。”

“你是不是喜欢小慈?阿姊也是,阿姊喜欢父亲,喜欢母亲,喜欢你还有小慈。喜欢到了为你们做什么都可以的地步。只要能保一家平安,我都甘之如饴。”哪怕沦为*治的牺牲品。

一颗豆大的泪珠自宋遗珠的眼角滑了出来。

司尧静静地看着一切,细细拭去泪痕,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
近日,雎阳长公主为情人詹牧封侯一事与卫琰闹得沸沸扬扬。兖朝有律法,非列侯不能娶公主,此事数次被卫琰以“无功不得封侯”驳回,惹怒了长公主。这种事宫中多有耳闻,如今经长公主这么一闹,被放到明面上,颇失皇家体面。

司尧也很是为难。最终由殷太后出面,罚了长公主两月的禁足,此事才告一段落。

宋遗珠近来频繁得殷太后的召见,殷太后赐了一只和田暖玉手镯,后宫女眷眼红不已。宋遗珠不知太后此举用意,直到殷秀儿入了宫。

“瑞儿,吹灯。”

“这……”瑞儿欲言又止。

“陛下今晚不会来了。”宋遗珠笃定。

司尧的轿撵过泉霖宫时,宫中灯火俱熄,不留一盏,心中一时空落落的。

“去泉霖宫。”司尧思量道。

宋遗珠接到内侍的传唤时,司尧已来了泉霖宫。宋遗珠着一袭月牙薄裙急忙俯身问安。

“皇后好生聪颖,如何笃信我今夜不会来?宫中竟未留一盏灯?”司尧睥睨。

“臣妾不敢。臣妾今日于长垣宫得了信,以为陛下事理繁忙。身子不适便早歇下了。掌灯宫人恰巧生了病,臣妾允了她一天假。”宋遗珠从容应答。

“既如此,皇后就好生歇息吧。”司尧心中五味杂陈。

“这镯子好生别致。”司尧瞧着宋遗珠皓腕上的镯子,目光阴晦。

“是母后送予臣妾的。”

“哦,这镯子是好物,该放入妆奁好生收着。”

……

“姑娘……”司尧走后,瑞儿扶起宋遗珠。

“收起来吧。”宋遗珠将镯子取下。

宫道中。

“皇后今日去过长垣宫?”司尧转着扳指。

“是,皇后今日送莲子羹到长垣宫被揽下了。”

李公公冷汗涔涔。

“李顺才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司尧不怒自威。

“奴才有罪,太后娘娘吩咐,奴才不敢不从。”李顺才磕头请罪。

“今后谁也不可阻拦皇后,这是孤的命令。”这殷氏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?

“陛下,现下咱们回长垣宫?”

“不,去云萃宫。”司尧沉声道。

“等等,一会儿把定州公文拿给我。”司尧意味深长。

“是。”李顺才苦着脸。

泉霖宫内,殷昭仪姗姗来迟。一身百褶如意纱裙,清雅秀丽,身姿窈窕。

“给皇后请安,诸位姐姐安。”殷秀儿福身。

宋遗珠给殷昭仪赐了座,按例赏了不少东西。殷昭仪不卑不亢领了赏,坐了片刻,就被殷太后叫了去。

众人缄默,任谁也不敢留人,毕竟殷昭仪是殷太后亲侄女。却又不敢拂了皇后的面子,只等皇后发话。

宋遗珠眉眼柔顺一笑,“殷昭仪快去吧,莫让太后等急了。”

“是。”殷秀儿扬起一抹得意的笑。

“哼,瞧瞧她那副自鸣得意的嘴脸。”昙妃气急败坏的绞着帕巾。

“娘娘何须置气,到底是被强塞入宫,自会有人对付她。”孙嫔瞥了眼身后的泉霖宫,神色恬静。

“姑娘,今日还送莲子羹吗?”瑞儿瞅着天色问。

“当然要送。”宋遗珠端正仪表。

宋遗珠照例送莲子羹到长垣宫,一路上竟畅通无阻。

推门而入,宋遗珠就看见了拧眉沉思的司尧。

司尧接过了她的莲子羹,欲言又止。

“陛下可有心事?可否说与臣妾?”

“前几日回纥使团朝贡,进献了无数西域珍宝。而今回纥使团要离开我朝,孤正为回礼发愁。”司尧放下了莲子羹。

“臣妾结识一西域舞姬,可献一支胡旋舞。陛下以为如何?”宋遗珠嫣然一笑。

“哦?皇后竟有如此法子?”司尧投来探究的目光。

“为陛下分忧,是臣妾的福分。”

“那就依你。”司尧一把扯住宋遗珠的手腕,将她拽进了怀里。

宋遗珠大惊失色,下意识扭动了下身体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。这时她才察觉自己被司尧牢牢禁锢在怀里,在他宽敞的怀抱里,她显得格外娇小。

“陛下……”宋遗珠磕磕巴巴。

“嘘,皇后让孤暖暖手。”司尧抱着面前难得暖炉不肯撒手。

宋遗珠这时才瞧见他身上单薄,递给他了一个羞涩的拥抱。

枕着宋遗珠的肩膀,司尧在温柔乡里睡着了。宋遗珠盯着面如冠玉,唇色诱人的司尧,感受着均匀的呼吸直扫耳廓,玉颈痒痒的,就连心里也痒痒的。

一个时辰后,宋遗珠揉着发麻的手脚,踉跄出了长垣宫。

“怎会突然起了疹子?”宋遗珠大骇。

“府中的徐婆婆说她也不知,许是媞亚沾了花粉。”瑞儿俯身回道。

“姑娘,我们该怎么办?”瑞儿急坏了。

“如今宴会将近,欺君之罪可大可小,左右都是条死路。”宋遗珠沉吟。

“为今之计,只剩一个法子了。”

夜宴当天。

胡琴起,一袭绯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而来,一头青丝散在身后,如瀑般垂至腰际。额间花钿,峨眉淡扫,红纱覆面,却掩不住动人身姿,手戴玉臂鞲衬出如雪肌肤,素腰一束,秀美的玉足踩着明快的舞步,而后被两翼舞姬团团围住。

一舞毕,众舞姬隐退。回纥使团赞叹不已,一时间觥筹交错。只有微醺的司尧目光灼灼的盯着宴会中央。

中途司尧不顾李顺才的劝阻,贸然离席。

走廊这头,司尧抓住宋遗珠的手,将她扯到跟来。

“皇后这是何意?”司尧快步扯掉女子的面纱,眼底极尽嘲讽。

“陛下……”宋遗珠低声嗫嚅。

“陛下,原来您站在这儿,叫微臣好找。”中郎将卫宪满身酒气的在宫廊一头叫嚷。

宋遗珠吓得脸色惨白。背对着卫宪的司尧紧抿薄唇,褪下衣袍罩在她身上,揽腰抱起宋遗珠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“咦?”卫宪眯着眼睛张望。

“皇后没什么话对孤说吗?”长垣宫内,司尧眼若寒冰,眉宇凌厉。

“昨日那西域舞姬发了疹子,臣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。”宋遗珠带着哭腔,缩成一团。

“皇后可知这是欺君之罪?”司尧怒极。

“是臣妾的错,臣妾甘愿受罚。”宋遗珠心知自己身为帝后丢了司尧颜面,神色悲戚。

司尧长叹一声,轻轻扶她起身,理了理她凌乱的发并掖在耳后。伸手把她紧紧拥入怀,像一个雪天的孩子拼命汲取一丝温暖。

“冷吗?”司尧下巴抵着她凉凉的头发。

宋遗珠鼻子发酸,眼睛红红的,半晌嗫嚅道:“冷。”

翌日,李顺才携圣旨而来。

“传陛下口谕,皇后宋氏恃宠而娇,德行有失,念其秉性淳良,即日起遣散泉霖宫宫人,着其闭门思过,望日后循规蹈矩,谨言慎行。钦此。”

“臣妾领旨。”宋遗珠跪在地上脸色颓然。

祈雨节那天,殷昭仪来泉霖宫问安的时候,宋遗珠正逗着鹦鹉。

殷昭仪一袭青烟紫绣百花拖地长裙,顾盼神飞,连眼角眉梢带着盈盈笑意。听身边的小宫女说最近她颇为得宠。

宋遗珠不知殷昭仪出于什么目的,闲来无事竟会来这“禁宫”。

“姐姐,妹妹来看你了。”殷秀儿抬起袖子掩着嘴,眼中的讥讽快要溢了出来。

宋遗珠平静的将鸟笼拿给了宫人。

“来人,这是妹妹送姐姐的一点心意。姐姐莫怪陛下无情,凡事要释怀些。”殷秀儿送来了三匹金丝翠鸟绸缎。

“这新罗绸缎原是陛下赏给我的,妹妹怎敢独享?想来姐姐这儿新来的宫人照顾不周,送给姐姐好去添些新衣。诶,听说姐姐的胞弟前些时候出使新罗,相必姐姐也是识货的。”殷秀儿一脸客套。

“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,布匹就拿回去自己缝制新衣吧。”语毕,殷秀儿脸色有些难看。

“再奉劝妹妹一句,圣意难测,我一介御史之女都能登临后位。妹妹背靠大树固然好乘凉,又怎不知树倒猢狲散?”宋遗珠弯唇冷笑,想拿我当软柿子捏?

“宋遗珠,你……”殷秀儿煞白着脸,无言以对。

“瑞……玉竹,送客。”宋遗珠敛住情绪,沉声道。

本是帝后同去皇城祈雨,由于宋遗珠在禁中,司尧得太后默许后带了殷昭仪同往。不料途中突然冒出一伙穷凶极恶的歹人,逼退了御林卫,将殷昭仪强掳了去。司尧震怒,命人全力追查歹徒踪迹。与此同时,宫中传来大将军卫琰的长孙女卫绵失踪的信报。

回宫后,司尧急召大将军卫琰,丢给他一封搁置已久的密函。

这是一封庄王司胥写给司尧的信。信上大意说,大将军卫琰检阅御林军时,坐的车马均跟陛下一样,他还自作主张调兵遣将,削弱重地部署,这其中定有阴谋。我愿意离开封地,回到京城来保卫陛下,免得坏人作乱。

先帝育有三子五女,庄王司胥为第二子。他为人机智,颇有辩才,广交谋士,痴迷骑射,喜好星相之术。庆元九年,太子因受人诬陷被逼谋反篡位,被先帝诛于震天门。庄王司胥自以为应当立他为太子,于是上书先帝请求入宫宿卫,态度过于露骨,招致先帝嫌恶。不久被赐定州封地,离开了皇都。

卫琰拿起信一看,顿时吓得脱帽伏地请罪。

“大将军只管带好官帽,我知道有人存心陷害您。”司尧转着手中的玉扳指。

卫琰磕了个头:“陛下如何得知?”

司尧漫不经心的笑:“这不明显吗?大将军检阅御林军是在皇城附近,调兵也是近期的事,细细算来不足十天。庄王远在朔北,怎知此事?即便知晓,快马呈递密函,也要半月有余。再者说,大将军如若真心叛乱,我怕是早已身首异处。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,庄王怕是……”蛰伏已久,如今按捺不住了吧?

卫琰听后面色一沉,对司尧抱拳:“微臣这就去抓那信使审问。”

“这等小事,大将军不必麻烦。”

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卫琰不明。

“昨日,人就没了。”司尧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幽静和神秘,里面透出的光令人捉摸不透。嘴角勾起微微弧度,眸子里闪着点点碎碎的流光,尽是凉薄之色。

“那殷昭仪……”

“她是殷家那边的人,庄王不会轻易动她。毕竟他真正想要掳走的人是皇后。”司尧暗自攥紧拳头,周身散发着戾气。

庄王司胥不肯罢休,眼见离间司尧和卫琰的计策不成,便与长姐雎阳长公主结盟,由长公主出面邀卫琰参加宴会,明面上是以卫绵为饵,逼卫琰倒戈。背地里早已布置好埋伏,在卫琰赴宴的途中将其刺杀。

此刻又派精锐连夜赶赴皇城,准备起兵谋反。庄王费尽心机拉拢长姐,答应事成之后封詹牧做一方桑北侯。庄王一心想着除掉棘手的卫琰,然后伪造诏书废去昭平帝,由自己做兖朝皇帝。

庄王司胥对先帝立庶子司尧为帝,将自己贬到朔北蛮荒之地耿耿于怀。当初庄王还不信先帝如此绝情,一度怀疑诏书有假,派心腹王敏同等前往皇都探寻,最终得了个心灰意冷的结果。此后庄王在定州韬光养晦,招兵买马,蓄治甲兵,不断扩充实力。

如今军队在郊外按兵不动,只等他一声令下,整个皇城便会颠覆,这天下终还是他司胥的天下。

这时有谋士向他进谏:“臣曾听人说,平帝是一个谨慎聪颖之辈,并非传闻中那般睚眦必报,目中无人,嗜虐成性。如今王爷要谋大事,却在祈雨节掳走了他的皇后,他竟全无动作,臣怕王爷着了旁人的道。”

庄王不甚在意:“之前有个莽夫到朝廷参见皇帝,自称是已故的太子,此事轰动整个皇城,闹的一团糟,许久才得到平息。司尧那小子心生害怕,连夜调遣士御林军把长垣宫团团围住保护自己。我是先帝与先皇后嫡子,众望所归,民心所向,岂会怕他们?”

泉霖宫。

禁足期间的宋遗珠最近总觉心神不宁,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

这天夜里,宋遗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口渴难耐。唤了好几声,也没有宫人应答,不得已起身下床。

宋遗珠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以为伺候的宫人赶了来,结果那脚步声却放缓了,忽得停了下来。

宋遗珠察觉到了一丝异样,忙收回了脚,取出床头妆奁里的金簪,严阵以待。

只听那脚步声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始朝前走。“是谁?”宋遗珠有些慌了,干巴巴道。

“何人如此大胆?竟敢夜闯宫闱。”宋遗珠心中害怕极了。

脚步声逐渐变急促,在快要掀开宫帐时,宋遗珠闭着眼,举起金簪扎了过去。蓦然被人挟持了手腕,宋遗珠忙举起另一只手挥了过去。

只听“嘶”的一声,那人松开了她。

“皇后可真狠心,孤要是破了相怎么办?”黑暗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

“陛下?”宋遗珠有些难以置信,忙掀开纱帐瞧。

“可是伤着陛下了?快让臣妾看看。”宋遗珠如同大婚那晚,不容置疑的掰开了司尧捂着脸的手。

司尧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,第一次生出想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。

“陛下,臣妾有罪。”宋遗珠瞅着司尧左脸上那道渗血的指痕,拧着秀眉。

司尧轻轻地抱住宋遗珠惊吓过度而颤抖的双手,嘴往里面不断哈着气。

“皇后瘦了。”司尧盯着宋遗珠的脸,尽是怜惜。

“没有。”宋遗珠强颜欢笑。

“阿珠瘦了,抱着硌得慌。”司尧猛然将她拥入怀中。

“陛下也瘦了。”宋遗珠的眼睛泛酸。

“孤想念皇后的莲子羹了,皇后以后会给孤做吧?”司尧的手有些不安分。

“嗯?那要看陛下何时解了禁足。”宋遗珠狡黠一笑。

“皇后的胞弟不日便要娶陆都尉之女陆宁慈,孤已替皇后备了份厚礼,也遣了瑞儿回去。但是孤不能让你去,如今宫内局势已非孤能掌控,孤不想让你涉险。”司尧深情地吻着她。

“都听陛下的。”宋遗珠的心砰砰直跳。

“好。”司尧哑着嗓子。

“陛下在做什么?”宋遗珠看着自己凌乱的里衣,哑然失笑。

“孤手凉,想让皇后暖暖。”司尧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情欲。

“……”

宋遗珠心中隐隐不安,泉霖宫近日宫门落锁时辰越发早了,有时未时就落了锁,有时一锁便是一整天。

初雪那晚,空中飞雪犹如吹落的梨花瓣,零零落落,大地银装素裹,煞是好看。

宋遗珠倏忽听到了马蹄声,看见了滚滚狼烟,闻到了空中弥漫的血腥气。她呼吸一滞,不顾劝阻,冲到了宫门前,瞧见了宫门至外而内淌的一滩鲜血。

她刷白着脸,猛地抽出发间的珠簪,作势刺向脖颈,逼迫内侍开门。

“放我出去。”一丝血线顺着脖颈留了下来。宫人们慌了,连忙抽出了木桩。

宋遗珠费力推开了被尸体围堵的宫门,外面的场景更令她触目惊心。她从死人堆里捡了一把残剑防身,下意识向长垣宫跑去。

司尧猩红的眸子倒映出眼前血流成河,嘴角噙着嗜血的笑,显露出君王的杀伐果断。他已命沈石溪手持虎符,挟持了长公主,早早将信号放了出去,引诱庄王司胥前来。大将军卫琰也火速发兵,将皇宫围了起来,打算来个瓮中捉鳖。

硝烟中逐渐跑来了一素衣女子,司尧心口好像有什么填着,压着,连气也不敢吐。

宋遗珠远远的奔向朝思暮想的人。欢喜之余,却瞥见他身后的惠妃手中的匕首闪着凛冽的寒光。

宋遗珠就在惠妃要刺去的霎那,猛抱住司尧调转了身体,挡住了腥风血雨。

司尧瞳孔里藏不住的欣喜,神色复杂:“谁让你偷跑来的?”

“是臣妾的错,不怪他们。”宋遗珠勉强扯着笑。

司尧忽然瞧见她侵满鲜血的前襟,刹那间变了脸色。

“怎么会?”他怀着茫然的恐惧,犹如一个受伤的人触碰自己的伤口时会本能地战栗。

这时惠妃已被侍卫擒住,动弹不得,忽然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。

“太医,快宣太医!”司尧发狠的吼向侍卫。

“陛下……”宋遗珠皱眉叹息,太医怕是都逃了。

“皇后再等一下,来陪孤说说话。”司尧哀恸,把自己低到尘埃里。

“好。”剧烈的疼痛好似要把她的灵魂剥离,宋遗珠艰难的嗫嚅。

“之前孤一直对你心怀芥蒂,殷太后和长公主都往孤的后宫安插人手。孤好怕,怕极了利用,更怕卫老将军也是。孤一直心中有惑,卫琰为何要将唾手可得的后位给一个外人?如今孤倒是明白了,孤能在你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,你是孤想要相守一生的人。”司尧嘶哑的声音。

“臣妾也想守着陛下一辈子。”宋遗珠咬牙不让眼泪流出,哽咽着握住司尧沾血的手,戏弄似的在他鼻子上一抹。然后深深又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少年,似乎要将他的喜怒哀乐都烙在心里。

“臣妾有些倦了。”宋遗珠眼中的光暗淡了,只能感到漫无边际的冷,彻骨的冷,好像每一块骨头都被冻碎了。

一切静悄悄的,只有雪花在簌簌落下,上演着一场默戏。她将自己永远地留在寒冷寥落的初雪,那个粉妆玉砌的银色国度。

司尧的唇极尽悲凉的歙合,再也抑制不住决堤的泪,在初雪那晚抱着血泊中的女子哭得撕心裂肺。

一月,司尧逮捕庄王及同*,雎阳长公主因惠妃一事畏罪自缢。庄王喝了亲赐毒酒,在牢中暴毙而亡。昭平帝司尧怜其子孙,赦免其子司薄死罪,剥夺血脉,贬为庶人。

民丰三年,昭平帝以雷霆手段打压殷氏一族,朝中牵连甚广,锒铛入狱者颇多,朝廷官员一时噤若寒蝉。

三十二年后。

“李顺才,孤有些冷。”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
“奴才这就去拿狐裘来。”李顺才驼着背,皱纹爬满了脸,迈着臃肿的步伐走远了。

“阿珠,李顺才走了。”骨瘦嶙峋的华服老者抬头望着天空,口中喃喃不止。“你来看孤了吗?”

“孤许久未梦到你了,你是来带孤走的吗?如此也好,咳咳。”司尧混浊的瞳孔逐渐放大,涣散而迷离。突然口中溢出几丝污血,有几滴溅到了案几的画纸上,他慌忙用袖子擦拭,血迹却已晕染开,渗透了纸张。

终究是晚了一步。

司尧紧攥着画卷,枯手抚摸着画中的红衫女子,带着万般不甘,头栽了下去。

窗外的凉风微微动着,吹乱了婀娜多姿的杨柳,吹皱了一池碧水清波,吹散了司尧鬓角的鹤发。又一阵风拂过,画卷被吹到了地上,画中异域风情的红衣女子温婉动人,栩栩如生。

景熙四年春,*通人和,百废待兴。五十二岁的昭平帝司尧驾崩。谥号孝端皇帝,与温阳皇后宋氏合葬于皇陵。

兖朝有一帝,对发妻宋氏用情至深,致使后位悬空三十年,遂成为民间佳话。

“人有生死三千疾,唯有相思不可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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